第一章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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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趕完了財務報表，席若長舒一口氣，身子往後一仰，靠在了軟軟的枕頭上。席若在L城讀書，今年研究生三年級，今年的暑假在一家小公司找了一個會計的工作，邊上學邊兼職。算是為一年後踏入社會打打基礎。
席若瞥了一眼電腦上顯示的時間，已經十一點多了，卞雨琳怎麽還沒回來，演唱會怎麽開這麽久啊，都四個小時過去了。
其實卞雨琳今天看演唱會的票是席若的。可是席若要趕在明天中午前完成這份財務報表，所以忍痛割愛，將演唱會票轉讓給卞雨琳了。說來這張票還是林凱毅幫他買的了，他說他去買的時候，可謂是人山人海，排了他一個早上的隊了。席若心疼地問他：“你去不去看啊？”
偏偏林凱毅說有個朋友過生日，不能去了。搞得席若也沒了興致。
林凱毅是席若的男朋友，四年前兩個人走到一起的。
說來事情是這樣的，席若是一個純種的“蘋果”迷 。她愛“蘋果”可是愛的瘋狂。她現在面前這個筆記本就是蘋果的，還有她床下面書桌上的那一臺蘋果臺式機，然後就是她的iphone和ipod——清一色的“蘋果”。有這麽一個忠實的顧客，“蘋果”公司是不是應該很感動啊，席若的朋友都笑她說：“果果，如果蘋果頒發一個年度最佳顧客，那非你莫屬了。”
對了，果果是席若的昵稱。倒不是拜“蘋果”所賜，是她小時候父母給她取得小名叫糖果，然後大家就一直叫她果果了，再加上她又是個“蘋果”迷，這名字就叫得更響亮了。可是為什麽席若的小名會叫做糖果呢，那主要就是拜她老爹所賜——席若的爸爸是做糖果生意的。
席若上了Q，這個點，不知道還有哪位哥們在上面呢？席若主要是悶得慌：首先，卞雨琳去聽演唱會了；然後，李曉自然是和男友約會去了；最後，高雁蓉家來了親戚，她自然回家陪親戚去了。她們四個女孩住在一起已經兩年，關系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。除了李曉是本地人，席若，卞雨琳和高雁蓉都是外地來的，席若是S城的。而席若和卞雨琳兩個人讀本科的時候就是同班同宿舍，讀了研後，兩個人還是同班同宿舍，所以，兩個人的關系還要更好一些。
席若□□上的好友並不多，去年她的號被盜之後，她所有的好友也跟著不了了之。換了一個號之後，沒有加幾個人。
席若掃了眼那孤零零的好友組，幾個黯淡的頭像的最上方，有一道彩色獨獨生輝。
咦，墨劍。這段時間他都沒有上啊，怎麽這個時候上了呢？席若沒多想，劈裏啪啦地打出一排字：“好久沒見了，到哪風流去了？”
——對了，忘了說一聲，席若將自己的□□形象設成了男性，取得Q名到不怎麽特別：行空，“天馬行空“的“行空”。
卞雨琳問她：“幹嘛設成男的呀？”
“哎，沒辦法啊，以我‘微微一笑很傾城’的美貌男的實在沒法當。所以只能女扮男裝，以免禍害人間啊。”
“去你的，自戀狂一個。”卞雨琳聽著席若沒正經的回答，看著席若沒正經的笑，又好氣又好笑。
說來也奇怪，席若長得確實淑女得很，雖然算不上“傾城”，但是長得很白凈清秀，一張小臉很順眼很耐看。不過，那骨子裏的調皮與精靈，倒是乖乖地躲在長相背後，不留一點痕跡。
——“哪還有心情風流快活，煩都煩死了。”墨劍回話。
“有什麽好煩的啊，說來聽聽。”席若拿起枕頭邊的零食袋，掏了一片水果幹丟盡口中，不經意地問。
“算了算了。跟你說也說不清。”
席若撇了撇嘴，回道：“你不說我當然不清啦。”
那邊頓了頓，過了半分鐘發來一句話：“兄弟，你懂商場上的事嗎？”
“爾虞我詐，玩弄手段，苦心算計，貪得無厭？？？？？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。”席若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進入那個在她口中那樣不堪的商場。
“你說得也太那個了吧。”電腦另一頭的人看到席若發來的幾個詞，無奈地笑了笑。
“那個是哪個？”席若又刁起一片水果幹細細咀嚼。
“太邪門了。”
“是嗎？還好呀。”席若不以為然，將水果幹咽了下去，“說說你煩什麽吧。”
“公司的事。”電腦那頭的人回答的很簡單。其實也說不上不想說，敷衍席若，他只是更習慣席若不斷地問他，然後他再一個一個回答。
“具體點行不。”席若將筆記本擱在一旁，翻下床找水喝。
——行空和墨劍是在四個月前認識的，是在一個游戲區裏。兩個棋逢敵手，不分伯仲，之後就經常一起切磋技藝，互相都有收獲。然後加了Q，成了網友。偶爾會聊聊天，多半是游戲，偶爾會聊些其他話題，但是並不多，不過兩人處得很好。只是，就是真正的網絡關系，兩個人在現實生活中根本不認識，連性別都不清楚，更別說相貌了。反正墨劍是把行空當男的看的。至於墨劍到底是男是女，行空也不清楚，她姑且把他當男的看。
“就是公司出了商業間諜。”墨劍輕描淡寫地回答。
“哦，是這樣啊。公司有沒有什麽損失啊？”席若爬回了床上，劈裏啪啦迅速打出一行字。
“新技術被剽竊了，公司上個季度的努力全都白費了。”
“挺嚴重的呀。損失有幾百萬吧？”
墨劍苦笑，哪是幾百萬，是幾千萬啊。多了一個零，就翻了十倍呢。“反正損失不小。”
“查出是哪家公司派來的嗎？”
“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，但也八九不離十了。”
“告他們。”席若想都沒想就說了。
“兄弟，你說的可真是輕巧啊。”
“很麻煩嗎？”
“有點。這案子要是一開庭審，至少也要半年才能下結果。公司這幾個月的業績必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。”
“那就趕快開發新技術啊。”席若哪知道一個新的好軟件的誕生凝結了多少個無眠夜，多少個汗水日啊。
墨劍看到電腦顯示屏上的一行字實在是無語——一個二十出頭還未踏入社會的青年，對社會的認知實在是單純可笑。
席若知道，墨劍一定是在心裏罵自己滑稽可笑，自己說的多輕松啊，那麽一個商業間諜案，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就那麽雞毛蒜皮了。席若認真地敲出幾行字：“一切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。我們能做的只有防範一切的不幸；但是當避免不了的時候，我們應該做的只有積極面對。”
墨劍看到席若發過來的話，眉頭皺了一皺，沒有回音。
席若繼續敲鍵盤：“二戰時，一個間諜可以毀了一支軍隊，甚至於一個國家。現在，一個商業間諜，僅僅是給公司的新季度出了一個難題，又不是不能解決的難題，我充分相信你們公司的精英們可以研發出更好的技術。塞翁失馬，焉知非福。講不定開發出來的新技術更迎合市場啦。人只有在危難當頭時，才能徹底發揮潛能。”
墨劍饒有興致地品味席若說出的話。是啊，又不是解決不了的問題，怎麽惱羞成怒成這樣。席若的一番話讓他的心豁然開朗。
“哥們，謝謝。聽君一席話，勝讀十年書啊。”墨劍敲了幾個字發了過去。
席若看著對話框，嘴角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。其實她也沒有做什麽。她所做的僅僅是當你危急時，給你一個支持的微笑，當你自卑時，給你一個鼓勵的微笑。“不過這種小幫助小細節很有效。”同宿舍學心理學的高雁蓉說過。
“你是在挖苦我吧。”席若開心地回了一個流汗狀。“對了，你不是說你只是個小職員嗎？怎麽看你剛才愁眉苦臉的樣子跟個高層似的。升官發財了呀？”
墨劍一怔，剛才只顧著煩惱，全然不覺自己的行為與之前的說法有出入。以前席若問他是做什麽的，他的回答是IT公司的一個小職員。
“升官就好嘍。我主要是擔心，要是公司虧損嚴重的話，必會裁員。而我這種無足輕重的人絕對列在裁員名單的第一頁。所以你說我能不關心嗎？”
“呵呵。”席若笑出了聲。現在的社會怎麽變成這樣。沒工作的擔心找不到工作，找到工作的又擔心會失去工作。“別這樣想。我相信你會熬出頭的，”
“謝了。連我家人都說我這輩子沒希望了，虧得你還信我。”墨劍調笑地說。
“你家人這麽說是激勵你，我這麽說是鼓勵你。都是為你好。”
“是嘛？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鼓勵。”
“那我就多鼓勵多鼓勵你。不過也不能太多，一來怕你飄飄欲仙，二來鼓勵太多顯得太造作。”
“嗯。”墨劍搖了搖頭，笑了笑。他想他是真當席若兄弟了，跟他講這麽多。要知道，在他的現實生活中，能說上幾句的人實在不多。“在幹什麽呢？要不要玩一盤？”
席若的瞌睡已經來了，適時地打了個哈欠。看一看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00：00——又踏入新的一天了。
怎麽卞雨琳還沒回來，席若有些擔心。摸出她的iphone給卞雨琳打電話。筆記本發出“吱吱”兩聲後，電話接通了。
“雨琳，演唱會還沒結束嗎？”
“已經完了，我在外面吃夜宵呢，順便給你帶點。”卞雨琳的聲音裏明顯地帶著興奮之情，“果果，你知道我碰到誰了嗎？”
“誰啊？”
“林凱毅。先開始我還納悶旁邊座位怎麽是空的，沒想到演唱會一半的時候，他突然殺了出來。他先開始還以為我是你呢？手上捧了一大束玫瑰就塞到了我面前。”卞雨琳那邊很嘈雜，“果果，林凱毅要跟你說話。”卞雨琳把手機遞給了林凱毅。
“果果。”
“凱毅。”席若有些兒心疼，林凱毅是想給自己驚喜的，所以才騙自己說有朋友生日。自己倒好，當真了。
“想吃些什麽，我給你帶。”林凱毅的聲音溫溫暖。
席若的嘴角不自覺地再次上揚，自然是感到甜蜜。“只要是你帶的，我都喜歡。”
林凱毅聽到席若的話，臉上也揚起了幸福的笑。他喜歡席若，喜歡席若的俏皮，喜歡席若總是那麽黏糊，喜歡席若總是那麽快樂。
“好，你等我。我馬上就回來。”林凱毅看到旁邊的卞雨琳偷笑，是在笑自己就像個浸在蜜糖罐裏的傻子吧。
“嗯。”席若積極地點了點頭，對著電話親親。
席若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：“我家娘子給我送夜宵來了，不玩了。88。”
“別吃太多，這年頭男的也要相貌。”墨劍調侃地說。然後回了個“88”。
“不怕。我娘子不嫌棄我就夠了。”
席若沒有下線，隨手蓋上了筆記本。扯了一件外套披上，就向門外趕去。
做研究生，學校管得松了好多。本科的時候，上網時間，宿舍關門時間都是有嚴格的限定的。可是現在研究生了，就跟個自由人似的，除了學業略顯繁重，其他的明顯自主了許多。席若初初還有些不習慣，不過現在都好了。
席若就站在宿舍大門口，黑燈瞎火的，她也不敢瞎逛悠。晚上有些涼，席若把身上的外套鎖緊。
林凱毅他們回來自然還需要一些時間，席若是幸福過了頭，沒想多少，就蹬蹬蹬地沖了下來。
夜，太靜了。席若有些怕，摸出手機，想找些音樂來舒緩氣氛。席若的手機裏裝的歌很雜，新歌老歌，亂七八糟的。不過席若自己比較喜歡聽老歌，她說，老歌經聽，聽上個上百上千遍都不會厭的。席若輕輕觸了觸屏，手機就靈敏地感知。播出了那首《you raise me up》。
席若喜歡“蘋果”，很大程度就是喜歡這種觸屏的感覺。不是說有多炫多潮，而是那種敏感讓人感動，就好像找到了一個很了解自己的人，一點微微地舉動他都能一清二楚，了然於心，這種感覺讓人溫暖。
席若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這首歌，頭不自覺地跟著節拍輕輕搖晃。“you raise me up，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; you raise me up， to walk on stormy seas; I am strong，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; you raise me up… to more than I can be.”席若跟著調子輕哼，她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一種溫暖，撫過心頭的溫暖。每一個單詞，每一個字符都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，像一顆顆小糖豆一樣在她的血液中漸漸融化。
席若揚起的側臉在月光下甚是美麗。林凱毅看得迷離，深深地在她的臉頰留下一個吻。席若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，吃驚地轉過去看。才發現林凱毅正專註地望著自己，眼中的神采無與倫比。
席若甜甜地笑了出來。“凱毅。”
林凱毅撫了撫席若的小臉，席若瘦瘦的，黑夜中，她顯得那麽單薄。“這麽冷，怎麽跑出來了？”話語中是寵溺的責備。
“太想你了。”席若毫不掩飾，一雙眼睛皎潔得發亮。
席若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，她就是那麽黏糊。席若的爸媽總是說：“果果，女孩子要矜持。”
席若才不管那麽多了，湊到爸爸跟前，在爸爸的臉上打了一個響亮的啵，然後在跑到媽媽跟前，一模一樣地又打了個啵，然後笑嘻嘻地說：“怎麽樣，夠矜持吧。”席若對自己喜歡的人，總是毫無保留，毫不隱晦地盡情表達她的愛。正因為她對別人總是那麽真，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。
很多人都跟席爸爸說：“你這麽大的一個公司，要是生個兒子來接手就好了。”
席爸爸總是會爽朗地笑出聲：“不必了。我那個女兒可以兒子寶貝多了。”
席若就是個漿糊，每次和爸媽出門的時候，總是一手勾著一個，俗稱：左擁右抱，再稱：動態雙面膠。
“果果，只準對我說這些話，別人都不可以。”林凱毅聽到席若那句“太想你了”心裏甜滋滋的。情不自禁地把席若擁入懷中。
兩個人全然沒察覺旁邊雙手拿四碗的卞雨琳正看著兩人偷笑。卞雨琳自然是知趣的，悄悄地溜進了宿舍樓，將這片靜土讓給了兩個人。
音樂還在緩緩作響“you raise me up，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;you raise me up， to walk on stormy seas; I am strong，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; you raise me up… to more than i can be.”如夜般靜美。
“凱毅，帶我跳舞好不好？”她的小臉貼在林凱毅的肩上。席若的聲音柔柔的，在林凱毅的耳邊蕩起一陣微風。
“嗯。”林凱毅摟緊席若的身體，輕輕地帶著席若搖擺。
席若的雙臂箍著林凱毅的腰，手上的iphome在林凱毅的身後傳來悠揚的旋律。隨著林凱毅的身體，一起慢慢舞動。
——黑夜中，兩個人的甜蜜誰人能知誰人能曉。
“果果，我愛你。”林凱毅對著席若的小臉，溫柔地說道。
“我也是。”席若把林凱毅抱得更緊了。
沒有人知道兩個人腳下的是哪一種舞步，可是那麽的協調。那般珠聯璧合，是天生的默契。
“果果？？？？？？”
“嗯？”
“我愛你。”林凱毅重覆道，他想對她說這句話，不管重覆多少次，他都願意。
“有多愛？”席若有一次心裏暖暖的。她也同樣喜歡林凱毅對她說這三個字，無論重覆多少遍，她都喜歡。她像每一個女孩一樣，都渴望被愛，渴望被自己喜歡的人無盡的愛著。
——山無陵，江水為竭，冬雷震震，夏雨雪，天地合。這句有些兒俗氣的話，卻那麽的美好。席若在心中默念，在自己的心中對林凱毅述說了自己的心聲。
“很愛很愛。”
“很愛是多愛？”席若糾纏地問著，嬌憨的聲音盡是甜蜜。
林凱毅也把席若的身體擁得更緊。“很愛很愛。”一樣的重覆，一樣的深情。
席若不再問了，靜靜地躺在他懷裏，甜蜜淹沒了她的思緒。
？？？？？？
“回來了。你看你笑成什麽樣了？”卞雨琳打趣地看著席若。
席若臉上的笑意還是那麽濃，盡是幸福。“人家開心嘛。”
“誰不知道你開心啊。能笑成這樣子的，除了你，就剩傻子了。”
“討厭。”席若嗤了卞雨琳一句。小心地打開了夜宵。
一股香氣撲鼻而來。
“好香啊。”
“林凱毅幫你買的，他說你喜歡吃牛肉串和魚片粥，而且食量頗大，所以買的都是雙份。”
席若調皮地笑了笑，拿起牛肉串就啃。林凱毅總是那麽體貼地對她。
“真是羨慕死了。你是積了幾輩子德啊，交了這麽好的男友。”卞雨琳拿起水杯，咕嚕咕嚕往下灌。那牛肉串太辣了，不過因為味道很好，卞雨琳就吃得沒了節制。現在就覺得嘴唇火辣辣地，很脹。
“你家那位也不錯啊。”席若喜歡別人稱讚林凱毅。
“都好久沒聯系了。”卞雨琳瞬間沮喪起來。
“怎麽？”
“已經兩個星期沒來電話了。”
“可能是學習太忙了吧。”席若勸說道。
“忙到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？”卞雨琳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嚴肅。
——卞雨琳那位叫周揚。兩個人在大一的時候就好上了，到現在已經六年了。周揚讀完本科就出國留學了，去的是澳洲。雖然兩人長期不在一起，可是每個星期都會通電話，周揚有時候會抱怨：“一個月的生活費全砸在這電話上了。”不過說是這麽說，周揚每星期照打不誤，砸就在唄。
可是上個星期，卞雨琳守了整個晚上，周揚都沒有打電話來。而今天，她在聽演唱會的時候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手機，可是也沒等到個回音。剛才席若打電話的時候，她還以為是周揚終於打電話來了，可一看來電顯示，又失望了。
——“他不打來你就打過去嘛。”席若看著卞雨琳那副神情，給她出主意。
“啊？”卞雨琳有些疑惑。讓她打給他，可是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啊。一來她的生活費實在支柱不起；二來覺得這樣太矯情，太嬌氣了。
席若片刻之間，已經摸出自己的手機，撥了周揚的號。
“果果，你這是幹什麽？”
“幫你打啊。”席若把嘴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咽了下去。
“別。”卞雨琳說著便沖上來搶電話。
“別鬧別鬧，接通了。”席若將卞雨琳上來哄搶的手拍了下去。
“餵。”
“餵，是周揚嗎？”
“嗯。果果啊。”
“還記得呢。”
“記得記得。”
“時間寶貴，我現在就把電話接到雨琳那。”席若笑嘻嘻地準備把手機遞給卞雨琳。
“果果，等等。”
席若剛要放下的手停住了，疑惑不解地問道：“怎麽，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那個——”
“什麽事啊，說啊？”席若硬擠出點笑。卞雨琳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可愛。
“果果，有些話我想請你轉達給——小雨。”
“你怎麽不自己跟她說啊，她就在我旁邊。”席若的臉松了下來，她起先還以為周揚要說些跟自己有關的事呢。
“不了。你願意幫我跟她說嗎？”
“好的。”席若點了點頭。
“果果，我父母也來澳洲了。家裏已經辦好了移民手續，以後應該不會再回去了。”周揚的寥寥幾句，像是輕描淡寫，但是字字沈重，讓人招架不住。
“周揚，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？”席若有種不詳的預感。
“果果，請你幫我跟小雨道歉。”
席若不詳的預感靈驗了，周揚是要和卞雨琳分手，六年的感情就此就要畫上個句號了嗎？
“要說你自己說。”一股怒氣頓入胸膛。席若整個晚上的快樂火焰被這個自找的電話全盤澆滅。
卞雨琳自然看到席若臉上的變化，心中甚是不安。她緊張地盯著席若的臉，就在這時席若把電話遞到了她跟前。
“果果。”卞雨琳好奇地看著席若，然後顫顫地接了過去。
？？？？？？
不知過了多久，反正席若是爬上了床。她一點胃口都沒有了，宵夜孤獨地飄著香，卻勾不起席若半點食欲。周揚要和卞雨琳分手，怎麽會呢。
雖然周揚的父母好像並不太同意兩個人在一起，卻絲毫不能扯裂他們的感情。周揚的父母門第觀念太強，周揚的家境挺好的，父親開了一間很大的私人診所，母親又是大學教授，父母自然是希望幫周揚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。而卞雨琳的家境與之相比就不那麽好了，母親已經下崗，父親是工廠工人。向卞雨琳現在之所以還可以讀書，那真要虧她父母開明，深深地領悟到知識創造財富。所以即使是東家借點，西家借點，還是要供卞雨琳讀書。
就拿那演唱會門票來說，分明上面寫著八百塊，席若還騙著卞雨琳說，因為林凱毅有熟人，所以那票根本不用錢。卞雨琳這才收下的。卞雨琳很少出去玩。即使是出去玩，也很少花錢。席若也習慣了，而且為了不讓卞雨琳尷尬，她每次和卞雨琳出去的時候也很少買東西。而且即使買，也會相當計較價錢。她說，她的砍價神功完全是從卞雨琳那兒學來的。
所以周揚的父母根本無法接受這樣一個女孩，他們的門第觀念不允許，他們的面子掛不住。
可是還好，周揚還是那麽喜歡卞雨琳，所以她們一直都那麽好，一直，都六年了。但是，為什麽呢？為什麽就這樣要結束了呢？真的會結束嗎？
？？？？？？
席若聽到下面卞雨琳一直在哭，她低聲地啜泣顯得那麽的軟弱無力。
而周揚在電話的那一邊，聽著卞雨琳的哭泣聲，心都碎了。他不斷地重覆，不斷地重覆：“小雨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？？？？？？”
可是，對不起有用嗎，對不起可以撫平創傷嗎，對不起，無力的對不起。
卞雨琳不斷地搖頭，不斷地哭泣，流不盡的眼淚，流不盡的傷痛。為什麽，為什麽會這樣。那麽突然，讓她觸不及防，或者說，她從來都不準備防禦，她沒有想過會分開，會分手。即使她知道周揚的父母不喜歡她，即使她知道她和周揚的路會很難走，可是她從來不曾畏懼。她相信幸福，相信永恒的愛情，相信周揚，她以為，一切的一切，都會變好，他的父母會接受她，她會被人認可。她以為，她可以成為他的妻子，與他攜手浪漫到老，她以為，她真的就這麽以為著。
可是，為什麽，為什麽所有的以為，都是泡沫，所有的現實，都是銅墻鐵壁。她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了，他的父母將他們分開，天各一方的他們怎樣廝守這份愛。
可是，這不是最讓卞雨琳難過的，最讓她難過的是周揚。周揚他接受了他父母的安排，他選擇了放棄自己，放棄他們之間的愛情。他說“我不能傷我爸媽的心”，可是他知道嗎，他傷了她的心。重重地，重重地，砸碎了她所有的甜蜜與希冀。
她還記得，兩個人躲在書店最裏頭的書架下看書，看著看著，卞雨琳睡著了。周揚沒有叫醒她。店主沒有發現他們，兩個人就這樣，在黑乎乎地書店呆了一個晚上。
她還記得，他們去郊游，卞雨琳掉到河裏去了，周揚想拉她上來，卻不小心也掉了下去。兩個人在冰冷的水裏擁吻，那樣的濃烈，那樣的甜蜜，那樣熾熱的愛情可以將冰水溫暖。
她還記得，下著大雨，兩個人向校舍跑。她窩在他的懷裏，他像一只大鷹盡心庇護自己。那樣的溫存，讓她感到放心。
她還記得，她還記得——她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，牢牢地記住，一筆一劃地全都刻在了心裏。
可是，現在她是不是要全部忘記呢，她是不是要拿著砂紙，一點一點將它們磨平。他去了澳洲，再也不會來了，他要用距離讓自己死心，天各一方的他們，怎麽廝守他們的愛情。或者說，他已經放棄的那顆心，怎麽再完整他們的愛情。
席若再也聽不下去了，她聽著卞雨琳的哭泣，自己的心也要碎了。席若從床上爬了下來，一眼看到卞雨琳已經失神地哭成了淚人。——難過時，你就會發現，女人真的就是水做的。
席若一把奪過卞雨琳手中的電話，對著電話喊：“周揚，你混蛋。”
周揚一怔，是啊，席若罵的沒錯，他就是個混蛋，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。“果果。”
“為什麽？六年了，說分手就分手。”席若無奈地問。
“我不想傷我父母的心。”周揚語重心長地說。
“可是你知道雨琳有多傷心嗎？”
“我對不起她。可是？？？？？？”周揚平覆情緒，“對不起。”
“父母？你那是什麽父母？”席若看著卞雨琳梨花帶雨的臉，心裏難受死了，“要面子，勢力，狗眼看人低。”
“果果，不準你？？？？？？”
“不準我怎麽咋，我就是要說。”席若打斷了周揚的話，“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？”席若冷笑。
“他們是為我好。”周揚不知是在向席若解釋，還是在自我麻痹自我安慰。
“你真認為他們是為你好嗎，你真認為和雨琳分開是對的嗎？”席若感覺到卞雨琳哭得更慘痛了。
“也許。”
“也許個頭啊。你父母就是門第觀念，雨琳有什麽不好，知書達理，又上進，又漂亮。最重要的是你們彼此相愛。”
周揚沈默。他知道，卞雨琳真的沒有一點錯，即使又有怎樣，他們相愛，他們互相包容。是他的父母，確實是他的父母門第觀念太重。可是，那又能怎樣呢，他用盡了一切辦法。卻還是那樣。他能怎麽辦，他能怪什麽？
“周揚，我不要跟你講。你把電話給你媽，我跟她講。”席若是沖動了吧。
“果果。”
“別廢話。快。”席若用手摸了摸卞雨琳的頭，卞雨琳聽到她要和周揚的媽媽說話時，只是微微一顫。再沒有任何反應，依舊地哭泣。
“餵。”
“周媽媽啊。”席若也不客氣，語氣硬硬的。
周揚的母親自然知道來者不善，剛才周揚把電話交給自己時那副尷尬地表情，她就知道是出什麽事了。“嗯。”
“虧你還是個大學教授，怎麽思想還這麽迂腐。”席若張口就罵。
周揚的母親先是一怔，但馬上就了晰了。正想直接把電話掛斷，便又聽到對方那得理不饒人的聲音。
“你以為你這樣子做很對啊，你以為你兒子將來一定會感激你啊。真是幼稚，都老太婆了，思想還跟個三歲小孩一樣。”席若喜歡這樣的嘲諷，自己解氣，而且可以使對方氣不打一處出。她從未這樣對待過長輩，她是很尊重年長的人，在長輩面前的她總是那麽討人喜愛。可是這不代表，你是長輩，就可以有特權，就向來應該受到人的尊重。尊重是有準則的，符合的人才有資格享受別人的尊重。席若的心中也有這樣一個準則。
“你是誰家丫頭啊，這麽野，沒教養。”周揚的母親當然受不了人家這樣的嘲諷。
“我是沒教養，那又怎樣。誰像您啊，‘嬌’生慣‘養’。培養出了這麽一個封建腦袋。”席若知道，今天她對周揚的母親的態度實在是不好，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惡劣。可是看著卞雨琳哭哭啼啼的樣子，在想起周揚的懦弱。她就沒打算對這個阿姨客氣。
——周揚的母親是見過席若的。想到那次見面席若就一肚子的火。周揚之前向他媽媽介紹過席若和卞雨琳。自然連帶介紹了一下兩人的身份——席若，全國最大糖果生產企業絲純（seapure）公司董事長席翔龍的千金。
那天本來席若是陪卞雨琳去周揚家的，卞雨琳一個人不太好意思，硬把自己扯去。最後周揚的母親一個勁地跟自己攀談，倒是卞雨琳被晾在一邊了。最離奇的是周揚的母親一直在跟自己說周揚的事，還問自己有沒有男友。
席若不喜歡周揚的媽媽，很不喜歡。
“你，你——”周揚的母親真的是氣不打一處出。然後狠狠地掛斷了電話。
席若還沒過癮啦，無奈地也掛了。手機隨著掛斷，徹底沒力地暗了下去。——沒電了。
“雨琳，對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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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若瞥了一眼電腦上顯示的時間，已經十一點多了，卞雨琳怎麽還沒回來，演唱會怎麽開這麽久啊，都四個小時過去了。
其實卞雨琳今天看演唱會的票是席若的。可是席若要趕在明天中午前完成這份財務報表，所以忍痛割愛，將演唱會票轉讓給卞雨琳了。說來這張票還是林凱毅幫他買的了，他說他去買的時候，可謂是人山人海，排了他一個早上的隊了。席若心疼地問他：“你去不去看啊？”
偏偏林凱毅說有個朋友過生日，不能去了。搞得席若也沒了興致。
林凱毅是席若的男朋友，四年前兩個人走到一起的。
說來事情是這樣的，席若是一個純種的“蘋果”迷 。她愛“蘋果”可是愛的瘋狂。她現在面前這個筆記本就是蘋果的，還有她床下面書桌上的那一臺蘋果臺式機，然後就是她的iphone和ipod——清一色的“蘋果”。有這麽一個忠實的顧客，“蘋果”公司是不是應該很感動啊，席若的朋友都笑她說：“果果，如果蘋果頒發一個年度最佳顧客，那非你莫屬了。”
對了，果果是席若的昵稱。倒不是拜“蘋果”所賜，是她小時候父母給她取得小名叫糖果，然後大家就一直叫她果果了，再加上她又是個“蘋果”迷，這名字就叫得更響亮了。可是為什麽席若的小名會叫做糖果呢，那主要就是拜她老爹所賜——席若的爸爸是做糖果生意的。
席若上了Q，這個點，不知道還有哪位哥們在上面呢？席若主要是悶得慌：首先，卞雨琳去聽演唱會了；然後，李曉自然是和男友約會去了；最後，高雁蓉家來了親戚，她自然回家陪親戚去了。她們四個女孩住在一起已經兩年，關系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。除了李曉是本地人，席若，卞雨琳和高雁蓉都是外地來的，席若是S城的。而席若和卞雨琳兩個人讀本科的時候就是同班同宿舍，讀了研後，兩個人還是同班同宿舍，所以，兩個人的關系還要更好一些。
席若□□上的好友並不多，去年她的號被盜之後，她所有的好友也跟著不了了之。換了一個號之後，沒有加幾個人。
席若掃了眼那孤零零的好友組，幾個黯淡的頭像的最上方，有一道彩色獨獨生輝。
咦，墨劍。這段時間他都沒有上啊，怎麽這個時候上了呢？席若沒多想，劈裏啪啦地打出一排字：“好久沒見了，到哪風流去了？”
——對了，忘了說一聲，席若將自己的□□形象設成了男性，取得Q名到不怎麽特別：行空，“天馬行空“的“行空”。
卞雨琳問她：“幹嘛設成男的呀？”
“哎，沒辦法啊，以我‘微微一笑很傾城’的美貌男的實在沒法當。所以只能女扮男裝，以免禍害人間啊。”
“去你的，自戀狂一個。”卞雨琳聽著席若沒正經的回答，看著席若沒正經的笑，又好氣又好笑。
說來也奇怪，席若長得確實淑女得很，雖然算不上“傾城”，但是長得很白凈清秀，一張小臉很順眼很耐看。不過，那骨子裏的調皮與精靈，倒是乖乖地躲在長相背後，不留一點痕跡。
——“哪還有心情風流快活，煩都煩死了。”墨劍回話。
“有什麽好煩的啊，說來聽聽。”席若拿起枕頭邊的零食袋，掏了一片水果幹丟盡口中，不經意地問。
“算了算了。跟你說也說不清。”
席若撇了撇嘴，回道：“你不說我當然不清啦。”
那邊頓了頓，過了半分鐘發來一句話：“兄弟，你懂商場上的事嗎？”
“爾虞我詐，玩弄手段，苦心算計，貪得無厭？？？？？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。”席若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進入那個在她口中那樣不堪的商場。
“你說得也太那個了吧。”電腦另一頭的人看到席若發來的幾個詞，無奈地笑了笑。
“那個是哪個？”席若又刁起一片水果幹細細咀嚼。
“太邪門了。”
“是嗎？還好呀。”席若不以為然，將水果幹咽了下去，“說說你煩什麽吧。”
“公司的事。”電腦那頭的人回答的很簡單。其實也說不上不想說，敷衍席若，他只是更習慣席若不斷地問他，然後他再一個一個回答。
“具體點行不。”席若將筆記本擱在一旁，翻下床找水喝。
——行空和墨劍是在四個月前認識的，是在一個游戲區裏。兩個棋逢敵手，不分伯仲，之後就經常一起切磋技藝，互相都有收獲。然後加了Q，成了網友。偶爾會聊聊天，多半是游戲，偶爾會聊些其他話題，但是並不多，不過兩人處得很好。只是，就是真正的網絡關系，兩個人在現實生活中根本不認識，連性別都不清楚，更別說相貌了。反正墨劍是把行空當男的看的。至於墨劍到底是男是女，行空也不清楚，她姑且把他當男的看。
“就是公司出了商業間諜。”墨劍輕描淡寫地回答。
“哦，是這樣啊。公司有沒有什麽損失啊？”席若爬回了床上，劈裏啪啦迅速打出一行字。
“新技術被剽竊了，公司上個季度的努力全都白費了。”
“挺嚴重的呀。損失有幾百萬吧？”
墨劍苦笑，哪是幾百萬，是幾千萬啊。多了一個零，就翻了十倍呢。“反正損失不小。”
“查出是哪家公司派來的嗎？”
“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，但也八九不離十了。”
“告他們。”席若想都沒想就說了。
“兄弟，你說的可真是輕巧啊。”
“很麻煩嗎？”
“有點。這案子要是一開庭審，至少也要半年才能下結果。公司這幾個月的業績必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。”
“那就趕快開發新技術啊。”席若哪知道一個新的好軟件的誕生凝結了多少個無眠夜，多少個汗水日啊。
墨劍看到電腦顯示屏上的一行字實在是無語——一個二十出頭還未踏入社會的青年，對社會的認知實在是單純可笑。
席若知道，墨劍一定是在心裏罵自己滑稽可笑，自己說的多輕松啊，那麽一個商業間諜案，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就那麽雞毛蒜皮了。席若認真地敲出幾行字：“一切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。我們能做的只有防範一切的不幸；但是當避免不了的時候，我們應該做的只有積極面對。”
墨劍看到席若發過來的話，眉頭皺了一皺，沒有回音。
席若繼續敲鍵盤：“二戰時，一個間諜可以毀了一支軍隊，甚至於一個國家。現在，一個商業間諜，僅僅是給公司的新季度出了一個難題，又不是不能解決的難題，我充分相信你們公司的精英們可以研發出更好的技術。塞翁失馬，焉知非福。講不定開發出來的新技術更迎合市場啦。人只有在危難當頭時，才能徹底發揮潛能。”
墨劍饒有興致地品味席若說出的話。是啊，又不是解決不了的問題，怎麽惱羞成怒成這樣。席若的一番話讓他的心豁然開朗。
“哥們，謝謝。聽君一席話，勝讀十年書啊。”墨劍敲了幾個字發了過去。
席若看著對話框，嘴角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。其實她也沒有做什麽。她所做的僅僅是當你危急時，給你一個支持的微笑，當你自卑時，給你一個鼓勵的微笑。“不過這種小幫助小細節很有效。”同宿舍學心理學的高雁蓉說過。
“你是在挖苦我吧。”席若開心地回了一個流汗狀。“對了，你不是說你只是個小職員嗎？怎麽看你剛才愁眉苦臉的樣子跟個高層似的。升官發財了呀？”
墨劍一怔，剛才只顧著煩惱，全然不覺自己的行為與之前的說法有出入。以前席若問他是做什麽的，他的回答是IT公司的一個小職員。
“升官就好嘍。我主要是擔心，要是公司虧損嚴重的話，必會裁員。而我這種無足輕重的人絕對列在裁員名單的第一頁。所以你說我能不關心嗎？”
“呵呵。”席若笑出了聲。現在的社會怎麽變成這樣。沒工作的擔心找不到工作，找到工作的又擔心會失去工作。“別這樣想。我相信你會熬出頭的，”
“謝了。連我家人都說我這輩子沒希望了，虧得你還信我。”墨劍調笑地說。
“你家人這麽說是激勵你，我這麽說是鼓勵你。都是為你好。”
“是嘛？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鼓勵。”
“那我就多鼓勵多鼓勵你。不過也不能太多，一來怕你飄飄欲仙，二來鼓勵太多顯得太造作。”
“嗯。”墨劍搖了搖頭，笑了笑。他想他是真當席若兄弟了，跟他講這麽多。要知道，在他的現實生活中，能說上幾句的人實在不多。“在幹什麽呢？要不要玩一盤？”
席若的瞌睡已經來了，適時地打了個哈欠。看一看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00：00——又踏入新的一天了。
怎麽卞雨琳還沒回來，席若有些擔心。摸出她的iphone給卞雨琳打電話。筆記本發出“吱吱”兩聲後，電話接通了。
“雨琳，演唱會還沒結束嗎？”
“已經完了，我在外面吃夜宵呢，順便給你帶點。”卞雨琳的聲音裏明顯地帶著興奮之情，“果果，你知道我碰到誰了嗎？”
“誰啊？”
“林凱毅。先開始我還納悶旁邊座位怎麽是空的，沒想到演唱會一半的時候，他突然殺了出來。他先開始還以為我是你呢？手上捧了一大束玫瑰就塞到了我面前。”卞雨琳那邊很嘈雜，“果果，林凱毅要跟你說話。”卞雨琳把手機遞給了林凱毅。
“果果。”
“凱毅。”席若有些兒心疼，林凱毅是想給自己驚喜的，所以才騙自己說有朋友生日。自己倒好，當真了。
“想吃些什麽，我給你帶。”林凱毅的聲音溫溫暖。
席若的嘴角不自覺地再次上揚，自然是感到甜蜜。“只要是你帶的，我都喜歡。”
林凱毅聽到席若的話，臉上也揚起了幸福的笑。他喜歡席若，喜歡席若的俏皮，喜歡席若總是那麽黏糊，喜歡席若總是那麽快樂。
“好，你等我。我馬上就回來。”林凱毅看到旁邊的卞雨琳偷笑，是在笑自己就像個浸在蜜糖罐裏的傻子吧。
“嗯。”席若積極地點了點頭，對著電話親親。
席若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：“我家娘子給我送夜宵來了，不玩了。88。”
“別吃太多，這年頭男的也要相貌。”墨劍調侃地說。然後回了個“88”。
“不怕。我娘子不嫌棄我就夠了。”
席若沒有下線，隨手蓋上了筆記本。扯了一件外套披上，就向門外趕去。
做研究生，學校管得松了好多。本科的時候，上網時間，宿舍關門時間都是有嚴格的限定的。可是現在研究生了，就跟個自由人似的，除了學業略顯繁重，其他的明顯自主了許多。席若初初還有些不習慣，不過現在都好了。
席若就站在宿舍大門口，黑燈瞎火的，她也不敢瞎逛悠。晚上有些涼，席若把身上的外套鎖緊。
林凱毅他們回來自然還需要一些時間，席若是幸福過了頭，沒想多少，就蹬蹬蹬地沖了下來。
夜，太靜了。席若有些怕，摸出手機，想找些音樂來舒緩氣氛。席若的手機裏裝的歌很雜，新歌老歌，亂七八糟的。不過席若自己比較喜歡聽老歌，她說，老歌經聽，聽上個上百上千遍都不會厭的。席若輕輕觸了觸屏，手機就靈敏地感知。播出了那首《you raise me up》。
席若喜歡“蘋果”，很大程度就是喜歡這種觸屏的感覺。不是說有多炫多潮，而是那種敏感讓人感動，就好像找到了一個很了解自己的人，一點微微地舉動他都能一清二楚，了然於心，這種感覺讓人溫暖。
席若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這首歌，頭不自覺地跟著節拍輕輕搖晃。“you raise me up，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; you raise me up， to walk on stormy seas; I am strong，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; you raise me up… to more than I can be.”席若跟著調子輕哼，她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一種溫暖，撫過心頭的溫暖。每一個單詞，每一個字符都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，像一顆顆小糖豆一樣在她的血液中漸漸融化。
席若揚起的側臉在月光下甚是美麗。林凱毅看得迷離，深深地在她的臉頰留下一個吻。席若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，吃驚地轉過去看。才發現林凱毅正專註地望著自己，眼中的神采無與倫比。
席若甜甜地笑了出來。“凱毅。”
林凱毅撫了撫席若的小臉，席若瘦瘦的，黑夜中，她顯得那麽單薄。“這麽冷，怎麽跑出來了？”話語中是寵溺的責備。
“太想你了。”席若毫不掩飾，一雙眼睛皎潔得發亮。
席若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，她就是那麽黏糊。席若的爸媽總是說：“果果，女孩子要矜持。”
席若才不管那麽多了，湊到爸爸跟前，在爸爸的臉上打了一個響亮的啵，然後在跑到媽媽跟前，一模一樣地又打了個啵，然後笑嘻嘻地說：“怎麽樣，夠矜持吧。”席若對自己喜歡的人，總是毫無保留，毫不隱晦地盡情表達她的愛。正因為她對別人總是那麽真，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。
很多人都跟席爸爸說：“你這麽大的一個公司，要是生個兒子來接手就好了。”
席爸爸總是會爽朗地笑出聲：“不必了。我那個女兒可以兒子寶貝多了。”
席若就是個漿糊，每次和爸媽出門的時候，總是一手勾著一個，俗稱：左擁右抱，再稱：動態雙面膠。
“果果，只準對我說這些話，別人都不可以。”林凱毅聽到席若那句“太想你了”心裏甜滋滋的。情不自禁地把席若擁入懷中。
兩個人全然沒察覺旁邊雙手拿四碗的卞雨琳正看著兩人偷笑。卞雨琳自然是知趣的，悄悄地溜進了宿舍樓，將這片靜土讓給了兩個人。
音樂還在緩緩作響“you raise me up，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;you raise me up， to walk on stormy seas; I am strong，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; you raise me up… to more than i can be.”如夜般靜美。
“凱毅，帶我跳舞好不好？”她的小臉貼在林凱毅的肩上。席若的聲音柔柔的，在林凱毅的耳邊蕩起一陣微風。
“嗯。”林凱毅摟緊席若的身體，輕輕地帶著席若搖擺。
席若的雙臂箍著林凱毅的腰，手上的iphome在林凱毅的身後傳來悠揚的旋律。隨著林凱毅的身體，一起慢慢舞動。
——黑夜中，兩個人的甜蜜誰人能知誰人能曉。
“果果，我愛你。”林凱毅對著席若的小臉，溫柔地說道。
“我也是。”席若把林凱毅抱得更緊了。
沒有人知道兩個人腳下的是哪一種舞步，可是那麽的協調。那般珠聯璧合，是天生的默契。
“果果？？？？？？”
“嗯？”
“我愛你。”林凱毅重覆道，他想對她說這句話，不管重覆多少次，他都願意。
“有多愛？”席若有一次心裏暖暖的。她也同樣喜歡林凱毅對她說這三個字，無論重覆多少遍，她都喜歡。她像每一個女孩一樣，都渴望被愛，渴望被自己喜歡的人無盡的愛著。
——山無陵，江水為竭，冬雷震震，夏雨雪，天地合。這句有些兒俗氣的話，卻那麽的美好。席若在心中默念，在自己的心中對林凱毅述說了自己的心聲。
“很愛很愛。”
“很愛是多愛？”席若糾纏地問著，嬌憨的聲音盡是甜蜜。
林凱毅也把席若的身體擁得更緊。“很愛很愛。”一樣的重覆，一樣的深情。
席若不再問了，靜靜地躺在他懷裏，甜蜜淹沒了她的思緒。
？？？？？？
“回來了。你看你笑成什麽樣了？”卞雨琳打趣地看著席若。
席若臉上的笑意還是那麽濃，盡是幸福。“人家開心嘛。”
“誰不知道你開心啊。能笑成這樣子的，除了你，就剩傻子了。”
“討厭。”席若嗤了卞雨琳一句。小心地打開了夜宵。
一股香氣撲鼻而來。
“好香啊。”
“林凱毅幫你買的，他說你喜歡吃牛肉串和魚片粥，而且食量頗大，所以買的都是雙份。”
席若調皮地笑了笑，拿起牛肉串就啃。林凱毅總是那麽體貼地對她。
“真是羨慕死了。你是積了幾輩子德啊，交了這麽好的男友。”卞雨琳拿起水杯，咕嚕咕嚕往下灌。那牛肉串太辣了，不過因為味道很好，卞雨琳就吃得沒了節制。現在就覺得嘴唇火辣辣地，很脹。
“你家那位也不錯啊。”席若喜歡別人稱讚林凱毅。
“都好久沒聯系了。”卞雨琳瞬間沮喪起來。
“怎麽？”
“已經兩個星期沒來電話了。”
“可能是學習太忙了吧。”席若勸說道。
“忙到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？”卞雨琳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嚴肅。
——卞雨琳那位叫周揚。兩個人在大一的時候就好上了，到現在已經六年了。周揚讀完本科就出國留學了，去的是澳洲。雖然兩人長期不在一起，可是每個星期都會通電話，周揚有時候會抱怨：“一個月的生活費全砸在這電話上了。”不過說是這麽說，周揚每星期照打不誤，砸就在唄。
可是上個星期，卞雨琳守了整個晚上，周揚都沒有打電話來。而今天，她在聽演唱會的時候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手機，可是也沒等到個回音。剛才席若打電話的時候，她還以為是周揚終於打電話來了，可一看來電顯示，又失望了。
——“他不打來你就打過去嘛。”席若看著卞雨琳那副神情，給她出主意。
“啊？”卞雨琳有些疑惑。讓她打給他，可是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啊。一來她的生活費實在支柱不起；二來覺得這樣太矯情，太嬌氣了。
席若片刻之間，已經摸出自己的手機，撥了周揚的號。
“果果，你這是幹什麽？”
“幫你打啊。”席若把嘴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咽了下去。
“別。”卞雨琳說著便沖上來搶電話。
“別鬧別鬧，接通了。”席若將卞雨琳上來哄搶的手拍了下去。
“餵。”
“餵，是周揚嗎？”
“嗯。果果啊。”
“還記得呢。”
“記得記得。”
“時間寶貴，我現在就把電話接到雨琳那。”席若笑嘻嘻地準備把手機遞給卞雨琳。
“果果，等等。”
席若剛要放下的手停住了，疑惑不解地問道：“怎麽，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那個——”
“什麽事啊，說啊？”席若硬擠出點笑。卞雨琳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可愛。
“果果，有些話我想請你轉達給——小雨。”
“你怎麽不自己跟她說啊，她就在我旁邊。”席若的臉松了下來，她起先還以為周揚要說些跟自己有關的事呢。
“不了。你願意幫我跟她說嗎？”
“好的。”席若點了點頭。
“果果，我父母也來澳洲了。家裏已經辦好了移民手續，以後應該不會再回去了。”周揚的寥寥幾句，像是輕描淡寫，但是字字沈重，讓人招架不住。
“周揚，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？”席若有種不詳的預感。
“果果，請你幫我跟小雨道歉。”
席若不詳的預感靈驗了，周揚是要和卞雨琳分手，六年的感情就此就要畫上個句號了嗎？
“要說你自己說。”一股怒氣頓入胸膛。席若整個晚上的快樂火焰被這個自找的電話全盤澆滅。
卞雨琳自然看到席若臉上的變化，心中甚是不安。她緊張地盯著席若的臉，就在這時席若把電話遞到了她跟前。
“果果。”卞雨琳好奇地看著席若，然後顫顫地接了過去。
？？？？？？
不知過了多久，反正席若是爬上了床。她一點胃口都沒有了，宵夜孤獨地飄著香，卻勾不起席若半點食欲。周揚要和卞雨琳分手，怎麽會呢。
雖然周揚的父母好像並不太同意兩個人在一起，卻絲毫不能扯裂他們的感情。周揚的父母門第觀念太強，周揚的家境挺好的，父親開了一間很大的私人診所，母親又是大學教授，父母自然是希望幫周揚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。而卞雨琳的家境與之相比就不那麽好了，母親已經下崗，父親是工廠工人。向卞雨琳現在之所以還可以讀書，那真要虧她父母開明，深深地領悟到知識創造財富。所以即使是東家借點，西家借點，還是要供卞雨琳讀書。
就拿那演唱會門票來說，分明上面寫著八百塊，席若還騙著卞雨琳說，因為林凱毅有熟人，所以那票根本不用錢。卞雨琳這才收下的。卞雨琳很少出去玩。即使是出去玩，也很少花錢。席若也習慣了，而且為了不讓卞雨琳尷尬，她每次和卞雨琳出去的時候也很少買東西。而且即使買，也會相當計較價錢。她說，她的砍價神功完全是從卞雨琳那兒學來的。
所以周揚的父母根本無法接受這樣一個女孩，他們的門第觀念不允許，他們的面子掛不住。
可是還好，周揚還是那麽喜歡卞雨琳，所以她們一直都那麽好，一直，都六年了。但是，為什麽呢？為什麽就這樣要結束了呢？真的會結束嗎？
？？？？？？
席若聽到下面卞雨琳一直在哭，她低聲地啜泣顯得那麽的軟弱無力。
而周揚在電話的那一邊，聽著卞雨琳的哭泣聲，心都碎了。他不斷地重覆，不斷地重覆：“小雨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？？？？？？”
可是，對不起有用嗎，對不起可以撫平創傷嗎，對不起，無力的對不起。
卞雨琳不斷地搖頭，不斷地哭泣，流不盡的眼淚，流不盡的傷痛。為什麽，為什麽會這樣。那麽突然，讓她觸不及防，或者說，她從來都不準備防禦，她沒有想過會分開，會分手。即使她知道周揚的父母不喜歡她，即使她知道她和周揚的路會很難走，可是她從來不曾畏懼。她相信幸福，相信永恒的愛情，相信周揚，她以為，一切的一切，都會變好，他的父母會接受她，她會被人認可。她以為，她可以成為他的妻子，與他攜手浪漫到老，她以為，她真的就這麽以為著。
可是，為什麽，為什麽所有的以為，都是泡沫，所有的現實，都是銅墻鐵壁。她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了，他的父母將他們分開，天各一方的他們怎樣廝守這份愛。
可是，這不是最讓卞雨琳難過的，最讓她難過的是周揚。周揚他接受了他父母的安排，他選擇了放棄自己，放棄他們之間的愛情。他說“我不能傷我爸媽的心”，可是他知道嗎，他傷了她的心。重重地，重重地，砸碎了她所有的甜蜜與希冀。
她還記得，兩個人躲在書店最裏頭的書架下看書，看著看著，卞雨琳睡著了。周揚沒有叫醒她。店主沒有發現他們，兩個人就這樣，在黑乎乎地書店呆了一個晚上。
她還記得，他們去郊游，卞雨琳掉到河裏去了，周揚想拉她上來，卻不小心也掉了下去。兩個人在冰冷的水裏擁吻，那樣的濃烈，那樣的甜蜜，那樣熾熱的愛情可以將冰水溫暖。
她還記得，下著大雨，兩個人向校舍跑。她窩在他的懷裏，他像一只大鷹盡心庇護自己。那樣的溫存，讓她感到放心。
她還記得，她還記得——她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，牢牢地記住，一筆一劃地全都刻在了心裏。
可是，現在她是不是要全部忘記呢，她是不是要拿著砂紙，一點一點將它們磨平。他去了澳洲，再也不會來了，他要用距離讓自己死心，天各一方的他們，怎麽廝守他們的愛情。或者說，他已經放棄的那顆心，怎麽再完整他們的愛情。
席若再也聽不下去了，她聽著卞雨琳的哭泣，自己的心也要碎了。席若從床上爬了下來，一眼看到卞雨琳已經失神地哭成了淚人。——難過時，你就會發現，女人真的就是水做的。
席若一把奪過卞雨琳手中的電話，對著電話喊：“周揚，你混蛋。”
周揚一怔，是啊，席若罵的沒錯，他就是個混蛋，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。“果果。”
“為什麽？六年了，說分手就分手。”席若無奈地問。
“我不想傷我父母的心。”周揚語重心長地說。
“可是你知道雨琳有多傷心嗎？”
“我對不起她。可是？？？？？？”周揚平覆情緒，“對不起。”
“父母？你那是什麽父母？”席若看著卞雨琳梨花帶雨的臉，心裏難受死了，“要面子，勢力，狗眼看人低。”
“果果，不準你？？？？？？”
“不準我怎麽咋，我就是要說。”席若打斷了周揚的話，“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？”席若冷笑。
“他們是為我好。”周揚不知是在向席若解釋，還是在自我麻痹自我安慰。
“你真認為他們是為你好嗎，你真認為和雨琳分開是對的嗎？”席若感覺到卞雨琳哭得更慘痛了。
“也許。”
“也許個頭啊。你父母就是門第觀念，雨琳有什麽不好，知書達理，又上進，又漂亮。最重要的是你們彼此相愛。”
周揚沈默。他知道，卞雨琳真的沒有一點錯，即使又有怎樣，他們相愛，他們互相包容。是他的父母，確實是他的父母門第觀念太重。可是，那又能怎樣呢，他用盡了一切辦法。卻還是那樣。他能怎麽辦，他能怪什麽？
“周揚，我不要跟你講。你把電話給你媽，我跟她講。”席若是沖動了吧。
“果果。”
“別廢話。快。”席若用手摸了摸卞雨琳的頭，卞雨琳聽到她要和周揚的媽媽說話時，只是微微一顫。再沒有任何反應，依舊地哭泣。
“餵。”
“周媽媽啊。”席若也不客氣，語氣硬硬的。
周揚的母親自然知道來者不善，剛才周揚把電話交給自己時那副尷尬地表情，她就知道是出什麽事了。“嗯。”
“虧你還是個大學教授，怎麽思想還這麽迂腐。”席若張口就罵。
周揚的母親先是一怔，但馬上就了晰了。正想直接把電話掛斷，便又聽到對方那得理不饒人的聲音。
“你以為你這樣子做很對啊，你以為你兒子將來一定會感激你啊。真是幼稚，都老太婆了，思想還跟個三歲小孩一樣。”席若喜歡這樣的嘲諷，自己解氣，而且可以使對方氣不打一處出。她從未這樣對待過長輩，她是很尊重年長的人，在長輩面前的她總是那麽討人喜愛。可是這不代表，你是長輩，就可以有特權，就向來應該受到人的尊重。尊重是有準則的，符合的人才有資格享受別人的尊重。席若的心中也有這樣一個準則。
“你是誰家丫頭啊，這麽野，沒教養。”周揚的母親當然受不了人家這樣的嘲諷。
“我是沒教養，那又怎樣。誰像您啊，‘嬌’生慣‘養’。培養出了這麽一個封建腦袋。”席若知道，今天她對周揚的母親的態度實在是不好，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惡劣。可是看著卞雨琳哭哭啼啼的樣子，在想起周揚的懦弱。她就沒打算對這個阿姨客氣。
——周揚的母親是見過席若的。想到那次見面席若就一肚子的火。周揚之前向他媽媽介紹過席若和卞雨琳。自然連帶介紹了一下兩人的身份——席若，全國最大糖果生產企業絲純（seapure）公司董事長席翔龍的千金。
那天本來席若是陪卞雨琳去周揚家的，卞雨琳一個人不太好意思，硬把自己扯去。最後周揚的母親一個勁地跟自己攀談，倒是卞雨琳被晾在一邊了。最離奇的是周揚的母親一直在跟自己說周揚的事，還問自己有沒有男友。
席若不喜歡周揚的媽媽，很不喜歡。
“你，你——”周揚的母親真的是氣不打一處出。然後狠狠地掛斷了電話。
席若還沒過癮啦，無奈地也掛了。手機隨著掛斷，徹底沒力地暗了下去。——沒電了。
“雨琳，對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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